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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云端的小人国 于 2016-7-18 17:55 编辑
今天中午看了好友推荐的《玛丽与马克思》,颇有感触,遂决定记录下自己的一些想法。 首先谈谈该作品的基调吧。我个人其实相当偏好带浪漫色彩的文艺作品,如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、《言叶之庭》、《潘神的迷宫》等等等。《玛丽与马克思》实属我看过的电影中颇为另类的存在,因为它相当地…膈应人。它不同于黑色童话,黑色童话往往保留着浪漫的内核。它是包裹在荒诞滑稽外皮下的,完完全全的,写实主义作品。电影中的灰暗色调、黑色幽默、平缓却渐渐走向谷底的剧情,无一不预告你看完电影后会吃苍蝇般地难受(这里不是贬低它,而是我找不到更确切的描述了)。
我们可以从繁杂荒诞、事无巨细的信件内容中找到被悄悄掩盖的三个剧情转捩。其一:玛丽在母亲偷窃信封被抓的惊慌失措中,无意撕下了邮局电话簿里马克思的联系方式。玛丽偷偷给马克思写了信,从此两个本该平行的人产生了交集。其二:马克思因为焦虑而入院,两人暂时中断联系。其三:长大成为神经领域学者的玛丽写了本书,该书以马克思为病例探讨马克思所患的精神病。她向马克思透露了这一喜讯,没想到马克思出离地生气,并拆下打字机的铁杠邮寄给她以示愤怒。 这三个转折最后都有个剧情回升的过程,但总体而言,玛丽和马克思的人生还是一路向下的。我以前在自己的文章中提过一个概念——时间也好,情感也好,无论抽象还是具象的,一切都在不可避免地磨损。而万物的磨损显然是被动的。
电影里面有个很有意思的老头,他是玛丽的邻居,患有“荒原恐惧症(不敢出门)”。为什么会恐惧呢?因为他每次出门真的都超危险的…是真的危险(各种车等着撞他)。可以这么说,荒原恐惧症只是他病的表征,真正的病灶在于,世界本身。 世界的毒刺总是把人刺得畏首畏尾,玛丽与马克思就是受害者之一。
马克思有着相当不幸的童年,造成其深陷孤独与迷惘。他经历童年创痛后选择接受自己而非世界。他更多的时候认为是“人类”不讲逻辑而非自己不够通情达理。这就是他看待世界的视角。 事实上,确乎如此,独特的人未曾携带任何与生俱来的罪,原罪属于世界——它太不宽容。 与马克思相对地,玛丽经历不幸童年后拒绝接纳自我。尽管这个情况在出嫁以后有所好转,但最后的结果依然不如人意。世界出于同情伸出的救命稻草,随时都可以收回去——那不过是绝望中的一点点慰藉罢了。依赖世界施以救赎,本身就是很可笑的想法。
每个人都在沉沦,并不可避免地陷入孤独。逃脱这致死的病的方法,不是独自面对,也不是祈祷世界同情自己。
唯一的方法只有——在绝望的深海中抓住同样孤独的、能够相互理解的灵魂。
第三个转捩实际上代表着马克思的唯一冀望被打破。马克思有张愿望清单,上面只写了三个愿望——拥有吃不完的巧克力、获得全版啥啥玩偶,以及,交一个真正的朋友。他把玛丽当作“the best friend,the only friend”,但玛丽似乎无法完全理解他。他不能够接受自己被称作残疾的、不健全的人,也不希望别人怜悯自己,遑论他俩可怜巴巴的神秘友谊还被拿去做科学研究并出版了——看呐,这可怜的胖子,他是个病人,我们应该宽容他。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错,故而不需要别人的“宽容”。看似偏执,然则其逻辑却是完整自洽的(所以不讲逻辑的人类无法理解他啊)。正因为玛丽在他生命中的特殊性,他万万不能接受玛丽的“不讲逻辑”。他本以为玛丽能完全理解自己的。
当然,玛丽能理解他。打字机的铁杠瞬间就敲醒了玛丽。玛丽把一箱箱装帧好的书籍销毁。她寄出用马克笔涂着“I’m sorry”的瓶子,期待马克思回信。日复一日,玛丽带着倦意走向信箱,收获的却只有失望。而后她终日如去世的母亲般醺酒,丈夫也离她而去。某一天醒来,绝望的她踏上桌子,将凌乱绳索套入脖颈,疯癫般唱起“when I was little girl..”腹中的孩子却安睡如常。 万幸的是,这天“荒原恐惧症”老爷爷终于鼓足勇气(好吧他又差点被车撞)过了街,叩开玛丽的家门。玛丽迷惑不已,才发现门口有包裹。拆开封条,里面是马克思的信,以及,无数的啥啥玩偶。
马克思原谅了她。
原来,刚收到玛丽的道歉漂流瓶的马克思不太能接受她的道歉。之后的某一天,他幡然醒悟(期间有个故事..呃..或者说事故,我不太想于此处陈述,以免造成读者对马克思形象不必要的误解),明白“人无完人”。这是一种相当超脱的领悟,不像他人流于表面。 人们不理解我,不代表我有错;我不理解别人,也不代表别人情无可原。前半句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,后半句则是他刚刚收获的领悟。 每个人都不完美,玛丽也是,她应当被原谅。马克思遂寄出了原谅信件,以及自己的啥啥玩偶。 我把这看作马克思思想的升华——他终于不仅接纳了自己,也接纳了别人。这是一个自闭症患者生命中最伟大的成长。
到此,精神层面的故事已经结束,两个孤独的灵魂彻底相拥,只留下一点点儿生活层面的余烬。
故事的最末,玛丽终于漂洋过海带着孩子到了马克思家中看望他,却发现马克思已安详地去世,他的手边是刚喝完的最后一罐炼乳。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却也是最后一次,玛丽哽咽无言。 她发现,马克思向她描绘的居屋一如真实所处。她发现,天花板贴满了她的信,那些都是马克思小心翼翼熨平了的。她还发现,那面陈旧泛黄的镜子的框中夹着她跋碎那年画下的自画像。 那本小小的笔记 “faces”轻轻躺在马克思胸口。马克思曾无数次翻看它,以了解别人表情蕴含的情绪。
“我只希望我能恰如其时地哭出来。”
玛丽哭得不能自已,脸上却带着笑容。我一时恍惚,才发现那是马克思笔记本里标准的笑容,这回马克思大概能看懂了吧。
哦对了还有个小彩蛋。尽管玛丽整容祛掉了额间胎记(影片中寓意否定自我),但她的孩子遗传了她的胎记。想来“Mom Mary”不会乐意让孩子像自己当年一样“浪费钱做些毫无意义的事”。这大概就是玛丽与马克思耗尽生命的热度后,给生命轮回留下的一点点余温和改变吧。 |